一剪梅.梅振才
俄罗斯女郎
读完赵淑敏教授那篇《成熟的评审》,赶紧买张《海角七号》影碟补课。原来这部台湾史上最红火的本土电影,
内中插述战争年代,一对中日恋人凄美的爱情故事。戏中那句台词,“时代的宿命是时代的罪过”,竟引起我的沉思......
回首十年“浩劫”,那是中苏交恶的“文革”岁月。那些娶俄罗斯姑娘者,大多难逃被诬判“苏修特务”
的悲惨“宿命”。这批无辜者中,就有我的老师、北大俄语系副系主任孙念恭。当年留学苏联时,上级不准他与
相恋的苏联姑娘结婚。后来随彭真访苏, 彭真知其痴心,当即许之结婚。在婚宴中,新郎敬彭真一杯酒,并用
俄语高呼:“善良万岁!”“文革”伊始, 即遭批斗,后虽自刎未遂,但已心灰身残,绝望而终,死时才三十多岁。
又如刘少奇的长子、核子科学家刘允斌,不堪非人折磨,卧轨自尽。他们的真实故事,比《海角七号》更为悲情。
我们是伴随共和国成长的一代,深受苏俄文学作品的熏陶。漂亮、善良和优雅,是刻印在我们心中的
俄罗斯姑娘形象。大学时代,老师鼓励我们这些修俄语学生,与苏联朋友通信,以提高写作水准。与我通信者,
是列宁格勒一位中学生,名叫娜塔莎。她曾寄来一帧照片,身立涅瓦河畔,玉树临风,脉脉含情......后来中苏反目,
我们的交往也就戛然而止。幸好,此事未在“文革”中引起麻烦。
再听到娜塔莎的名字,已是多年之后,人在国际大都会纽约。有次电话传来一个说英语的少女声音,
要找吾儿。 我问:“请教芳名?”她答:“娜塔莎!” 我担心是个俄国姑娘,后来见面,才知是正宗唐人。直至成
儿媳妇后, 再询之,何以有个俄语名字?她说:“爸爸年轻时是香港海员,曾在苏联见到一位绝色女子,名叫娜塔莎,
一直难以忘怀。故此,赐我此名。”
其实,我们的后辈,异族通婚是迟早的事。在当今美国,家长辈不必为此操心。新总统欧巴玛,就是以
其家庭拥有众多族裔血统而自豪。 今非昔比,以诗歌之:
爱恨那堪话旧时,鸳鸯棒打惨分离。
今朝族裔樊篱毁,喜看长空比翼飞。
*圖片説明:俄国名画《无名女郎》(克拉姆斯科伊作) (刊于2009年1月17日《侨报周刊》 第65篇)